26

仙女棒燃盡，煙火也結束了。兩人靜靜地看著海面半晌。

門鈴聲及時打破了陽臺的旖旎，門外是喝得醉醺醺的孫曉，扶著他的是個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，駕著一副黑框眼鏡，另一只手拿著顯然是游輪發放的兩只假面。

男人的手搭在孫曉單薄的肩膀，目光炙熱毫不掩飾地投向孫曉若隱若現的鎖骨。

“嗝……是林嘉旭啊……嗝……哼，阿湘是我的了，渣男別想回頭……”

孫曉撞到葉湘懷裏，林嘉旭的臉拉得老長，本來他就很不滿這次特意布置的蜜月套餐被孫曉沾了光，剛剛氣氛這麽好還被打斷，現在更是火上澆油。

葉湘哭笑不得，只能連聲應下。

謝過送他回來的先生，把他帶到自己懷裏，那一瞬間葉湘敏銳地察覺到了陌生男人一閃而過的失望。

把林嘉旭打發走，孫曉到浴室洗了把臉，神色變得清明許多，“他們走了？”

“走了。你沒醉啊？”

“唔，有點。”孫曉順手脫了白襯衣，“那個誰，有點麻煩，想早點回來。”

“那個誰？”葉湘饒有興致地靠在門框，“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？對了，你這次出來有沒有告訴小奶狗？你們兩……”

“沒可能。”

孫曉打個呵欠搪塞過去，殷紅的眼角沾上一點濕氣，他把手搭在葉湘肩上，歪著頭看著葉湘，露出壞壞的笑容，“阿湘，你還要觀摩我洗澡啊？真要對我負責啊？”

“美得你。”

葉湘笑著搖搖頭，把浴室門關上。

算了，孫曉早晚有一天會想通的，就交給孫曉自己決定吧。唯一可以確認的是，未來已經不會有顧城。

第二天全天是海上巡游，葉湘覺得自己就是在過豬一般的生活——吃了睡，睡了吃，船上有三十多家餐廳，一半免費一半收費，他們兩個人打算前兩天吃幾家口碑比較好的免費餐廳，後面兩天再預定收費餐廳。

下午葉湘剛剛在甲板上曬了一會太陽，就被孫曉拉到免稅店了。

“出國不買護膚品簡直不是gay。”

孫曉興奮地拽著他一個個專櫃地逛，最後停在了SKII專櫃面前。

葉湘回想之前幾次出國的經驗，感覺莫名被開除了gay籍，他和林嘉旭的護膚品一向比較簡單，兩個人以前甚至是混用的，用完之後都是到商場裏隨便抓瞎了買。

“嘖嘖嘖，你沒覺得你一加班皮膚就暗沈很多嗎，曬太陽還不塗防曬霜，你有沒有做小零的自覺啊。”

孫曉繞著葉湘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，得出了如此評價。

櫃姐在不遠的地方悄悄打量他們，目光中帶著探究和興奮，葉湘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。

“知道那個面膜為什麽叫前男友面膜嗎？就是你要見前男友之前一天敷一片這個面膜，第二天讓他後悔離開你！”

“你上次說林嘉旭身邊有個狐貍精？咱們好好打扮一下讓林嘉旭後悔死。”

在孫曉的狂轟濫炸下，葉湘已經懶得吐槽關於狐貍精和打扮的定義。

回想畢業之後的那幾年，葉湘的生活被無止境的加班和家裏的柴米油鹽占據，他望向專櫃明亮的化妝鏡，皮膚的確比大學時候暗淡不少，這陣子又瘦了很多，整個人都有點脫相了。

難怪會倒林嘉旭的胃口。

他向孫曉點了點頭，孫曉興致勃勃的介紹道，“SKII有專門的男士套裝，神仙水也有男士版本的，不過我用過覺得還是普通版的好……”

“還有啊潔面乳、水、大紅瓶也得全套一起買，唔，你這麽白應該不用小燈泡了吧。”

“誒你看，這裏有免稅店專供的前男友面膜20片裝……”

在孫曉和櫃姐的狂轟濫炸中葉湘迷迷糊糊地拿出了信用卡買單，孫曉也買了一些神仙水和面膜，櫃姐笑瞇瞇地給他們兩都塞了小樣套裝。

提著紅色的袋子搖搖晃晃地離開櫃臺，葉湘才想起看一眼賬單，人民幣五千多……

……見前男友的成本真高啊。

兩個人逛了一下香水區，男士香水就那幾款，孫曉拿起一款噴在試香紙上給葉湘聞，熟悉的柏樹香迷漫開來。

葉湘瞳孔劇縮，看了一眼瓶子，果然是熟悉的黑色方瓶。

是承載著葉湘和林嘉旭歡愛記憶的香氣，也是數個等待的夜裏林嘉旭從歡場上沾染帶回家的香氣，亦是那個寒冷冬夜裏，面容漂亮的男人不屑對他說出他配不上林嘉旭時散發的香氣。

太多不好的回憶瞬間回溯，他的身體僵硬，本能背過身不願再聞。

轉身卻看到角落裏孤單而立的林嘉旭，穿著灰色襯衣，直直看向這邊，並不像來購物的樣子，看樣子跟在他們後面多時了。

“……這個林嘉旭怎麽陰魂不散。”

孫曉把香水放回去，打算帶著葉湘離開這裏。

“等一下。”

葉湘回頭囑咐道，隨後筆直走向林嘉旭的方向。

“林嘉旭。”

“阿湘。”

林嘉旭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，竟然不安起來，只能幹巴巴地回應。

“我問你一個問題，你能誠實和我說嗎？”

“你和季澤葉到底有沒有過關系？”

聽到這個問題，林嘉旭臉色驟變，急忙解釋，“當然沒有！當時是我犯渾，故意刺激你才說的，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！”

葉湘輕輕呼出一口氣。

“那，你有沒有碰過他，有沒有吻過他，有沒有和他做過愛。”

本來應該立即否認的問題，林嘉旭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，看著林嘉旭欲言又止的表情，葉湘本以為已經愈合牢不可摧的心又一次感受到了撕裂的痛。

他不明白自己這麽自欺欺人地想要去求證一些什麽，不是已經決定離開了嗎？不是已經決定不在乎了嗎？

看看對方的表情，自己所做的一切真是難堪又卑微。

他轉頭就走，卻被林嘉旭用力擒住胳膊。

“等一下！葉湘！”

“我知道我很混……我和他親過，那是在酒桌，大家玩嗨了，玩的游戲。”

“我是混蛋，我根本不知道他對我有這方面心思，我以為那只是個游戲，大家都喝多了，當時情況根本沒辦法控制。”

“是我的錯，你怪我也好罵我也好打我也好，阿湘，你、你別走……”

原諒嗎？他用什麽身份去原諒？

慶幸嗎？慶幸還沒有被背叛到徹底？

死心嗎？他不是早就死心了嗎？

葉湘的心裏很亂，昨晚的那一幕還在，他也記得在C城林嘉旭的擁抱，還有七年間點點滴滴的回憶。

孫曉遠遠看到這邊的拉鋸，過來瞪了林嘉旭一眼，帶著葉湘離開了。

林嘉旭站在原地，看那兩個人越走越遠，拉過葉湘的手微微顫抖。

轉過身的一刻，葉湘深吸一口氣，緩緩吐出濁氣。

他快要忍不住了，對那個人的依賴和愛讓他恨不得丟盔棄甲，像從前一樣做個鴕鳥，假裝告訴自己一切都很好，一切都會好。

這幾個月，他看似瀟灑，自以為成熟理智地切斷了感情。

多少次林嘉旭的靠近，又讓他遲疑掙紮。

剛剛他的問題，潛意識裏便是想求證，如果他得到了一個果斷的否認，也許他可以給自己和林嘉旭同時下一個臺階，好像過去發生的一切只是誤會。

然而當他聽到林嘉旭親口承認和季澤葉之間的“玩笑”，除了心痛他更是覺得自己可笑，看看這就是你想要給的臺階，你承不承認你就是賤？

他就是賤，才去想要一個臺階，把一切粉飾太平；

他就是賤，聽到這些那些荒唐可笑的事，他居然還淪陷在林嘉旭不安的眼眸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新年番外

除夕夜

葉湘和林嘉旭覆合後的第一年，過年還是按照以前的習慣去林嘉旭家裏。林父林母準備了一大桌子菜，從他們兩個進門餵到春節聯歡晚會開始。

葉湘和林嘉旭坐在沙發，林母源源不斷端來酸奶水果瓜子花生，葉湘有點不好意思，站起來想像往常一樣幫忙收拾。

林母見狀趕緊把他往沙發裏塞，又泡了一杯紅棗桂圓茶過來。

“小湘啊你最近工作忙別動了多休息休息啊，嘉旭你好好照顧照顧小湘。”

老一輩對小輩的關照總是最直接體現在吃食上。

林嘉旭也吃的很飽，懶洋洋地應了，他撈過葉湘的兩條大長腿放在自己大腿上，敲打起腿肚子來。

葉湘瞇起眼睛，他們大學出去旅游時，有時路走得多了，林嘉旭就會這樣幫葉湘捏捏腳放松肌肉，畢業後卻很少一起出去旅游了，更別提為他按摩。

林嘉旭邊按摩，邊看春晚，還時不時被相聲節目逗笑，轉過頭和葉湘搭話。

“老婆，今天我這麽乖有沒有獎勵啊？”

林嘉旭湊上來，濕熱的鼻息打在葉湘耳邊。

“.......”

葉湘無奈皺眉，某人昨天說要慶祝新春大肆操幹到後半夜，葉湘覺得自己腰有點疼。

見他不回答，林嘉旭把手稍稍往後挪，然後開始撓葉湘腳底心！

“啊——”

葉湘一下被刺激到差點跳起來！

“哼哼，小湘豬乖乖，晚上把門兒開開……”

說著手指輕輕劃過葉湘的腳底，選擇了一塊最嫩的足心反覆撓弄。

夜還很長，窗外是大紅燈籠喜氣洋洋，窗內是闔家團圓的小確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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